
Projet artistique «VESTIGE DU MILIEU»
LIN YU-TA 古睖 久古
2024 創作計畫
撚一粒海
Hocéan - un grain de mer
古睖 久古, 2024, 素描,線,海鹽, 台東都歷
LIN YU-TA, 2024, sel de mer, fil, crayon sur la papier
Projet présenté à Douli(Taïwan) ©LIN Yuta
「夢過海洋之後,醒來頭髮有鹽。」
Marie Darrieussecq:,《暈海》
藝術家選擇以「最為質樸的藝術形態」 - 素描,來回應物質中層疊的時間內裏。如同哲學家德希達(Jacques Derrida)所言:「素描之為素描的描繪,不是模仿與再現,是有著看視間隙(gaps) [...] 這是筆觸線痕(trace)的追蹤,是線痕的捕獲,但線痕會消失,被抹去,會斷裂。總是需要再次的追蹤(retrace),是回撤的(retrait)不可見,是抹去了痕跡的痕跡。」在自己熟悉的花東海岸間,著手進行一門 「關於海表面的考現學」研究。
藝術家透過實地觀察與記錄「海面上的反光」,將當下的視覺經驗(水紋)轉化為可操作的動作行為(質樸感),讓創作的過程本身成為一種「考現的物質性」。在海面上要如何考古?這裡會有任何的考古遺跡嗎?答案或許是否定的,但「物導向」哲學家昆汀・梅亞蘇(Quentin Meillassoux)和考現學者的啟示,無疑給了此素描計畫一個合理的初衷。筆者以素描的創作方式,來描繪海面上飄動的波光,實則源起於下面幾項創作動機的實踐 :
1.不具有科學上的證據(不同於被大海淹沒的人類文明考古,在此被紙筆所記錄下來的,僅僅是海面上瞬息萬千的變化,除了偶然還是偶然)
2.不具有普世性(這地圖既不是海底地圖,也不是海面等高線圖,我們找不太到和這個海面地圖,有任何實質上的關聯或供需關係)
3.不是物自身(海面上的變化,不是以當下經驗為基礎的知覺反推、聯想,在這裡,觀者不需要「認識」什麼)
4.無法互為主體,只能互即互入(海浪不僅是風和水所構成的經驗,跳脫人的經驗投射,海浪就偶爾是海浪 - 就算沒有遇到人,海浪也可以偶爾去流浪)
這「海圖」(似「地圖」的造字邏輯)所描繪的,僅僅是海平面以上的「海貌」(似「地貌」的造字邏輯)。這僅在當下顯現的考現遺址, 也許就是梅亞蘇所說的:「一個沒有人存在的偶然世界」。

。。。
海面上的波光粼粼,手卻無法再繼續畫下去。 眼睛留不住海面上的反光,也嚐不到沈積在海底深處的鹽巴。 無法描繪的波光,無盡消逝的粼粼⋯⋯只允許這一刻和下一刻相互攝受: 在外婆家吃cekiw (笠螺又名海鋼盔) 的鹹味, 腦海裡,除了黝黑的都歷海灘之外, 有時,會閃現一絲絲不可見的「光」。 在鹹鹹的味道中,鬆開手中握著的筆,撚起一粒粒的鹽結晶,刪節號般地,鑲嵌進一條深藍色的棉線裡⋯⋯ 用一條棉線畫一幅海的素描。想要畫出「送素描給⋯⋯」的感覺。
海面上的反光,就像是其他無法素描的事物(灰塵、笑容...等) 安靜的漠然,不說。並非執傲地把話講到說不出,而是不講、不寫,也不畫。 從海面上的反光到一粒粒的鹽巴 以即逝的失意來召喚鹹味的共感詩意? 也許能夠很簡單,
「。。。」
就是 把圓圈畫到擦不到。 捕捉不到的反光、 擦拭不到的圓點 獨自離開
2釐米的微風
2mm de brise
古睖 久古, 2024, 蜂蠟, 花瓣, 台東都歷
LIN YU-TA, 2024, pétale, cire d'abeille
Projet présenté à Douli (Taïwan) ©LIN Yuta
被海浪留住的聲音
Le son capturé par les vagues
古睖 久古, 2024, 竹, 線, 聲音, 台東都歷
LIN YU-TA, 2024, bambou, fil, son.
Projet présenté à Douli (Taïwan).©LIN Yuta
記得小時候經常要在部落教堂外等大人們做完禮拜,趴在教堂窗戶上,看著教堂裡 繁複的儀式。而聽到的祈禱聲中,總是伴隨著遠方海浪的拍打聲,就好像這些 出自內心詠唱出的語句,變成浪花般的音頻微粒,一點一點地被大海帶走了。
每一句反覆的祈禱都編織出美麗的浪花。
何謂遺跡? 我們或許可以先回到場域的生態系中來思考「要如何劃定出挖掘的範圍?」因為,正是在這被劃定的過程中,研究者決定了這些殘留的建築破片是否為考古遺址。而這些遺址,也從原本的智力裂隙中(我們所不知道的遺跡),漸漸地進入特定的知識系統 中,成為分類邏輯規範下所顯現的特定場域,最終成為了人類文明所遺留下的一道道痕跡。
Vestige du milieu
此創作計畫之發想,源於藝術家於2009年旅居在法國第戎(Dijon)所做的短期考察研究。當時我們實地參訪了許多地底隧道、地窖、 城堡遺跡...等文化遺產,發現當地人對於「遺跡」的想法,似乎被「劃定」在「地平面以下」,且保持在一種等待被挖掘的狀態裡。在如此的認知經驗的薰陶下,讓這裡的「遺跡」和地面上富麗堂皇的「古蹟」(教堂或城堡⋯等)形成了強烈地對比。回到臺灣後,我們也觀察到台東都歷(Douli,Torik)部落有不少的天主堂、福音堂業已荒廢,成為無人廢墟。這些還沒有成為古蹟的教堂,就這樣直接地成為了遺跡,漸漸地從地平面上消失。它們儼然失去作為宗教場所的條件,也不再是擁有功能性的、自我參照的坐標系(聖地或景點)。它們只能無聲無息地蛻變為一種過渡的「區間」。在這些教堂裡,過渡的時間(再/不再)裂變出過渡的空間 (在/不在),我們感受到一股不尋常的陌生感,也在近期的作品中顯現出了某種「區間狀態」,同時在創作行為和生活境況中萌生出來,彷彿在隱隱地訴說著 種種「從古蹟到遺跡」的轉換與變遷。
於是,我們開始在日常行為中嘗試著不再透過劃分的方式來指涉一個空間場域 (遺跡),以回應這種臨時的歸屬感,好讓這處在時間裂縫中的主體狀態,能夠重新回到無序化的區間氛圍裡 : 在一個地方,成為他者,然後再到另一邊去。
Vestige du milieu 想要探討的就是這些(無用的、廢棄的)遺跡本身所蘊藏的「場所之過渡性質」,並進而去觀測這些區間的、尚未劃分的歸屬感,是如何默默地影響著生存在此空間中的生存主體。

創作計畫作品裝置地點
/都歷傳統海域
/都歷部落廢棄教堂
/台東縣成功鎮都歷路
Installations du projet présentées aux
/Douli Traditional sea area
/Les églises abandonnées de Tribu Douli
/Douli Road, ville de Chenggong,
comté de Taitung, Taiwan
此創作計畫獲財團法人原住民族文化事業基金會支持與補助
Projet soutenu par le Indigenous Peoples Cultural Foundation de Taïwan